
(一)
袈裟初染市灯红,禅杖挑霓虹。素戒对珍供,却拈得、金条蘸浓。
(二)
(三)
晨光扫榻褪油踪,稻浪涌新钟。或遇旧时侬,共寻取、春蔬雪菘。
紅衣小僧初到東京,寺廟後巷縈繞著梵音,他肩背僧杖,雙眼平靜卻帶着試探。信眾的供養琳瑯滿目,卻無一能契合他的素食戒律。最後,他在霓虹招牌下,握住一包麥當勞的薯條、隨手沾上茄汁醬,再飲一口冰涼可樂。那一刻,焦黃的薯條如佛光普照,糖漿似甘露點滴,他終於找到了心靈與肉體的平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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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子一天天流逝,東京的街道在雨後閃爍,紅衣小僧的膳食卻從未改變。早晨、午間、夜半,他的世界只剩下薯條與茄汁,咕嚕聲中只有可樂的氣泡在胸口翻騰。信眾絡繹於寺廟,他臉上依舊掛着平和,可誰知那輕輕的滿足背後,心底已滋生無形的乾渴。他的身體像是一座油鹽堆砌的寺廟,向外閃着光亮,卻在內部風化、崩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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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個深夜,他在薄霧中入夢。夢裡,薯條成了枷鎖,每一根都纏繞着沉重的鎖鍊;茄汁化作黑色粘液,緊貼肌膚;可樂的泡沫化作鞭梢,不斷鞭撻他的意志。在痛楚中,他忽然看見一道光——那是樸素的白米粥,是新鮮的青菜,是清泉下的蓮花。他心生渴望,猛地一推,掙脫了那一串串金黃的枷鎖。
醒來時,他掀開床幕,窗外東京的晨曦如洗,空氣裡帶着微涼的稻香。他深吸一口氣,捨下薯條,踏出房門,尋覓那份從夢中喚醒的純粹清醒。
2025年7月10日